這場大雨來得很突然,一小時前明明陽光普照,轉眼烏雲密佈、雷聲隆隆,更煩人的是下個沒完。
沃夫朗掛著一貫的笑容,但並不能用愉快來形容此刻的心情。
他想起暗巷陰溝裡,在雨天隨著水流狂奔的鼠群——反抗軍那些鼠輩,最喜歡趁著這種混亂的天氣,啃嚙腐朽的舊門,偷偷摸摸潛入。
運糧的行程也因為雨勢過大被打亂了,但沃夫朗完全不能接受這種荒謬的理由。
當屬下前來報告完好的糧車數量不足,若硬要在雨中繼續運糧可能造成穀物發霉的時候,沃夫朗和善的表示再說下去就要割掉他的舌頭。
但這些都不是沃夫朗真正浮躁的原因。
小老鼠遲到了,她知道他在等她的消息,會盡全力準時回來才對。
當然了,沃夫朗在等的「消息」,是小老鼠去探查的情報,並不是小老鼠的人身安全。
他早就聽說反抗軍近日要策劃一起突襲,只是一直不曉得確切日期與細節,於是派出了小老鼠去找出答案。
這種天氣,對反抗軍來說應該是再好不過的助力了,萬一反抗軍的突襲正巧就是今天,他卻來不及獲得小老鼠的情報,可就比糧車壞光光還難處理了。
對,我就是在困擾這件事,沃夫朗告訴自己。
他起身決定重新調度兵力配置,以防反抗軍從哪個角落慎入,堂堂指揮官如他,並不需要倚靠一隻小老鼠來下任何決定,反正在沒有小老鼠以前,他也是一個人過活——當然,就算有了這隻小老鼠,沃夫朗也還是一個人過活。
小老鼠蹲在暗巷不知所謂的木箱堆旁,以斗篷將自己完全蓋住,假裝成貨堆的一部分。
這一區的治安不好,但是是回到指揮所最短的路徑,為了不被剛才追著她跑的醉漢發現,她必須努力控制自己不顫抖,即使傾盆大雨毫不留情的倒在只有一件破舊布衫的她身上,即使左腿剛才被毆打的地方痛得她忍不住發抖。
小老鼠對於普通的皮肉傷不太有感覺,大部分的扭傷她也能忍受,經驗告訴她,既然會讓她痛得難以走路,應該是骨折了。
小老鼠十分沮喪,已經超過跟沃夫朗約定的時限了,如果拿掉這條腿能夠讓她盡快回到沃夫朗身邊,她會毫不猶豫的放棄這條腿。
她成功獲得了沃夫朗需要的情報,一如往常從市區外圍沿著複雜卻隱蔽的小徑準備繞回指揮所,卻在偷偷穿越一座農場時,被埋伏等著抓偷雞賊的主人逮個正著,百口莫辯的小老鼠就這麼挨了一頓打、關了三天,直到主人太太心軟才放她離開。
小老鼠不敢喊疼,只是沈默的盡速離去,但她再也無法像平常那樣腳步輕盈。